ALBUM: 暴君 - 孤鷹行 (2017)

還是該在暴君專場前 review 一下。這張專輯光以「樂團自行錄製、混音」此點來看，便值得記上一筆；水準和完成度之高，其實蠻難想像 Willy 和老屍是初次嘗試宅錄、混音全包。（還是我把 Logic Pro 想得太難了，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錄音師XDD？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我還是要稱讚一下。）

※有關混音細節，可參考 Willy 的文章：《孤鷹行混音心得》。

　正確與否我不知道，但由成果來看，算是頗成功的。

此專輯參考自徐如林散文集《孤鷹行》其中敘述的一則山難故事，借此描寫山林的憤怒、神話的消亡與人心的失落。經 Willy 在《獨窟樂事》專訪的建議，仔細找了一下原作，應該是指〈不屈的意志〉此篇：

山怒，披上了肅殺的灰色外衣；狂風颳起落葉、驟雨如針刺。而後主人公眼睜睜看著山洪帶走渺小的生命，在精神與肉體都遭受如此重大的磨難的時刻，仍堅持永不屈服的決心，面對大自然的挑戰、活著回來。

比起原文中以「人」為主視角，描寫面對大自然挑戰時，發現人類多麼渺小、無助，卻仍勇往直前，此類對不屈不撓、未喪失人性尊嚴的執著心境之欽佩，《孤鷹行》改以大自然（或者該說是「以老鷹的［豁達］視角」）來客觀看待整個事件。

國外的某些同儕樂評網站（如 rate your music）對這張專輯的評價大多為「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但私以為暴君在這張專輯中所做的鋪陳更為完整。與《水沙漣傳奇》相較之下，《孤鷹行》歌曲重於歌詞表現連貫性、器樂如何融入（而非突出） 旋律，同時也比《水沙漣傳奇》的編曲更有現代感；不只琵琶、古箏、笛子與弦樂的交錯，加入了大鍵琴，使音色更為豐富，也凸顯了不同樂曲間的特色。
而饒亞哲與前主唱蕭逸不同的唱腔，也是暴君風格轉換的看點；比起蕭逸較為自由的唱法，饒亞哲不僅聲線較硬、擅長的音域有所差別，也在主音加入了較多的死腔。
前後主唱都可算是狠角色(???)，只是在聽過去幾場表演，還是比較習慣暴噬者的饒亞哲，蕭逸的唱法太難駕馭了啦XD

比起暴君奠基樂迷、極受好評的兩大前作《水沙漣序》、《水沙漣傳奇》，《孤鷹行》較不東方的編曲，在聆聽經驗上更需要與歌詞相互搭配，方能領會編曲的精妙之處。個人最喜愛的歌曲是〈荊棘〉，開頭重複的鈴鐺聲響靈氣十足，有如山靈降臨前的徵兆，不僅映襯歌曲的 folk metal 氛圍，也將整張專輯的情緒推高，予人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在〈落葉〉、〈驟雨〉兩首歌曲的情緒醞釀、鋪陳之下，進入氣勢磅礡的高潮段落〈山洪〉：開頭的黑沉氣氛，為後續的器樂堆砌做了充分準備，帶來鋪天蓋地、轟隆沉重的 riff，如溪水帶著砂石、落葉沖刷而下，最後趨於平靜。
而〈振翅〉與〈焦土〉將此故事帶向尾聲，孤鷹經歷一切後，由過往蔑視山林的不自量力中醒悟，得到自由；而當牠看見山怒過後的一片槁木死灰，不禁悲從中來。法蘭憂傷的嗓音，不僅帶著對此光景的感嘆，同時也引人反思：等到山林憤怒後，人類才覺醒，是否已經太遲了？這樣的一片荒蕪真的是我們要的嗎？

不過講（主要還是腦補）了這麼多，當然還是要來雞蛋挑骨頭一下。
前面提及《孤鷹行》加入了中國樂器以外的元素，使得音色更加豐富，但某些器樂的比重讓人有些困惑。
特別是〈步履〉開頭出現的大鍵琴，其古典的音程行進雖有東西融合之感，聽來卻有點假假的；這樣的音色理所當然是 midi 或合成器所做出，但不知是 EQ 調整或比重的問題，大鍵琴的聲響比其他器樂還要來的大聲，更讓人覺得匠氣且突兀。即使我非常喜歡〈步履〉的編曲，號稱是林老屍編過「最難的」吉他 solo 也夠帥（※2017/07/05註：經老屍指正，最難的 solo 是〈遠望〉，但〈步履〉的 solo 也不怎麼簡單吧？XD），然而聽完後，這些記憶都被大鍵琴太過合成的音效給蓋過了。

此外，這張專輯對一些國外民謠金屬樂迷來說，可能感受不出其魅力，也是令人惋惜的部分。過往專輯較為突出的元素（二胡、琵琶、古箏、笛子等）對於某些對東方文化陌生的國外樂迷來說，本身就代表著他們所認知的「東方傳統樂器」，因此這類風格較易引起他們的興趣；相較之下，《孤鷹行》較現代、東西融合的層面，似乎就少了這麼一點亮點。
當然或許這是我杞人憂天，至少對許多樂迷來說，暴君在《孤鷹行》這張專輯，不僅承接了過往（一連串意外形成的？）folk metal 風格，以及專輯的故事性，更創作出比過去更壯闊、不失溫柔的史詩長篇歌曲。



最後補充個無關緊要的部分：〈振翅〉的 MV，每看一次林老屍三秒領便當那段就笑一次。XD
（啊，還會想起「暴君的五十音教室」......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