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12, 2015

LIVE: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 @The Wall Live House--August 30, 2015

對於沒有去看這場表演的人,難以與其解釋這場演出之魅力。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表演是我看過最莫名其妙的一場,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再看一遍,超矛盾。
有句超老套的話叫「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但在這團面前,大家都甘願默默當個外行人。

若要簡單講一下,今天的表演大概如此:
  1. 可以接受的噪音和feedback
  2. 巧妙安排的不規則雜音
  3. 台下是觀眾的,也是他們的
  4. 從一堆音牆中選出你想聽的
大概就是這麼矛盾,但就是此種不按牌理出牌才成就了他們這麼爽的表演。
這次來看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除了一圓2年前野台大撞團的遺憾外,更讓人看到了舞台表演的無限可能性,無論是他們所擅長的爆裂音牆,或是現場瘋狂的表現。


表演當天有點遲才進場,暖場團漂流出口已在台上。
初次觀賞他們的表演,非常有趣。來自台東的漂流出口同是三人團(也許是心理作用,總感覺三人團的暖場團是三人組合的機率總是高出許多)、同有充滿爆發力的現場,但比起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較出名的歌曲以噪音實驗為主,漂流出口歌曲的曲式與聲響更偏向post-punk與grunge,並呼應了團員的阿美族血統,加入民謠風格的吟唱方式與母語歌詞。
雖說看三人團表演最為人關注的便是其樂曲表現豐富度是否能超過三人,但對我來說,這團重點是在團員間的默契以及在即興與非即興之間的有趣表現,樂句不只常見的八倍數重複,可聽見四,甚至二和三。
此暖場算是十分稱職,台下隨時可見小小騷動(這場的外國觀眾特別多,可能也是蓋這些容易玩的特別瘋的人們所賜),觀眾雖不算太多,但比起許多表演的現場氣氛還是好很多。


漂流出口結束後,似乎是意識到主場表演即將開始,人群的密度急遽增加。
我對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音樂並不能說太熟悉(看我之前寫過那番對亂葬崗的胡言亂語就知道,太複雜了XD),充其量只是極感興趣、並持續關注的程度,非常喜愛其樂曲中所展現的空間感,聲響時而開闊飄渺如從遠處發出,下一瞬間又緊緊包覆住聽眾、在你耳邊低鳴。
而這次發行的新專輯《Transfixiation》,可以說是回歸早期的低傳真後龐/瞪鞋與噪音搖滾風格,比普遍評價較低(其實也沒多低)的前作《Worship》加入更多的爆裂聲響,使人不難想像APTBS其現場的破壞力。

在開場前,對亂葬崗的表演除了期待以外,更多的是擔心──到底要不要戴上耳塞?
看了各方前輩的指教、又聽聞其名為「紐約最大聲的樂團」(同時聽說APTBS在某場表演有賣過耳塞XD),原先戴上了耳塞,但當第一首〈You Are The One〉充滿躍動感的bass line響起後,完全失去理智。
我直接把耳塞拿掉,直接讓耳膜承受回授、音牆以及轟炸。雖然隔著耳塞時感覺Oliver的主音聽起來似乎比較清晰,但隔著耳塞聽現場表演還是稍嫌霧裡看花。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許多歌曲總是使人聯想到躁動,從其中的吉他轟炸、躁進的bass與強勁的鼓點,感受無限的能量困於身體無從抒發的急躁感。而現場的感覺更是明顯,舞台燈光十分昏暗,偶爾剩下台上團員自行準備的Strobe Light由地板放射出光束,但下一瞬間又大放光明,搭配上團員們在台上瘋狂的即興/非即興表現,無論爽度或氣氛都不是錄音室版本可以比擬的。
他們並不是在台上多話的那類樂團,在歌曲間的銜接也毫不拖泥帶水,就這樣一首一首的轟炸下去。
雖然到一半我已經不太清楚APTBS到底表演了什麼歌,只記得從音牆中聽見熟悉的片段認出〈Deadbeat〉、〈Deeper〉、〈We've Come So Far〉、〈Everything Always Goes Wrong〉幾首,眼睛也被閃爍不停的白熾燈光影響常看不清台上,但這場真正精采的原因不在於表演了哪些曲目、燈光有多搶眼絢麗,而是此類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反而讓我們看見他們製造音樂的全貌。


將樂器拋、丟、摔,任其發出如同抗議的吱嚓聲響並不稀奇,亂葬崗非浪得虛名。
在表演的中後段高潮處,燈光一盞一盞的暗下,最後只剩Oliver身旁不斷閃爍的Strobe Light。將這盞燈高高舉起照向台下後,Oliver將Strobe Light靠近電吉他,響起與燈光閃爍頻率相同、嗡嗡作響的轟隆音效,接著他跪在地上拿起燈開始摩擦、刮弦、調效果器,各種不同的噪音就此產生。光憑這樣單薄的文字可能難以想像,但現場的狀況就真的是如此,明暗不停閃爍著的燈光、極度炸裂的音牆,使人莫名飄飄然,團員們的動作搭配上閃爍極快的燈光,更有種看著定格動畫開始流動的感覺


受台上暴動氣氛感染,原先因等待已有點冷淡的台下也有所動作。
由於The Wall年久失修的木頭地板和第一排的欄杆已拆除(露出光禿禿的水泥地,似乎是準備整修),前排和檯上的區隔只剩下隊伍整隊拉的紅布條。原先第一排都還很規矩地站在線後,直到〈Deadbeat〉開頭極具辨識度的躁進bass line出現,原本站在稍後排的國外朋友們開始擠向前、將紅布條推往台前,近距離的感受由Oliver的尖銳吉他聲響、Dion躁動不安的bass line、和Robi有力的隆隆鼓擊所帶來的另一場轟炸。
在暖場漂流出口時便有提到,這場的外國觀眾比例極高,感謝他們的熱情使這場表演更加有趣。

若認為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使人瞠目結舌的演出僅只如此,那就大錯特錯,好戲在後頭。
一直默默在後方的鼓手Robi走到台前,示意觀眾拉他下台;但不巧的總是被觀眾重新推往台上,索性一躍而下,走到位於舞台最後處的PA台前方。原先只看到後方一直射出紅/藍色雷射光束,不知其所以然,但接著的Dion、最後的Oliver都走向同一個地方,隨即後方傳出電子鼓聲,以及其他更多的聲響。
此時才越來越多觀眾意識到,亂葬崗這次的表演,不只是在舞台上。


到達後方亂葬崗另闢的表演場所時,已經不少人圍觀。
只見Robi手上拿著取樣機、Oliver和Dion拿著另一把琴,製造出不同於前段表演時的爆裂、反而偏synth-pop和post punk路數的聲響。Oliver除了自己的吉他外,也不時撥弄Robi手上的取樣機,兩人一起合作做出實驗性的聲響:由歌曲中取樣的人聲在電子鼓/吉他/bass的襯底聲響中,時而間斷、重複,時而持續進行。
結束十分突然,但也十分帥氣。Oliver選擇從台下走回台前,一路上甚至還會和觀眾們擁抱、握手及擊掌,和表演時那種暗黑、具破壞力的風格十足反差。


表演結束後過不久團員便出來和大家聊天,老實說以我看過的幾次表演來看,這麼快從後台出來的樂團亂葬崗還是第一個,唯一可以和他們比美的大概就只有Dreamshade吧。
團員們都十分的親切熱情,講話速度很快,似乎急於(也樂於)和觀眾們分享與交流,但對我來說等級還是太高了,就像是剛脫離新手村馬上就遇到大魔王一樣,只能看著其他人和他們聊得很開心,自己連一句正常的話都說不太出來,距離能和他們再次交談,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XD

漂流出口和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團員間交流。

而團員們在親切好聊以外,還有十足的幽默感。
在找Dion簽名時,他對於不同觀眾所拿的不同物件都有不同的簽法,像某位朋友的《Transfixiation》和我拿的傳單,簽法就完全不一樣,純粹自由發揮;而Robi更是幽默,除了簽名外也會應大家要求畫些不同的東西在海報上,不只在The Wall提供的海報上留言 “For The Wall, May it never come down?”“APTBS love Taipei”,甚至還在團員的臉上加上鬍子和墨鏡,其創作(???)並不侷限於音樂。
此外原先商品區(順便賣了Oliver創立的效果器品牌Death By Audio)擺了一片東京場歌單的鼓皮售價1000元,但Robi用銀漆筆寫上FREE以後,送給了工作人員XDD


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能再與亂葬崗相見。
雖然這場表演十足莫名其妙、不按牌理出牌,但這絕對是一生要嘗試一次的經驗。

Thanks for coming Taiwan!!!! Awesome. 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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